孙大午我所期待的城镇化

孙大午：我所期待的城镇化

大午集团创始人孙大午认为，城镇化就是对乡镇或者大的村落进行改造，使它们成为街道宽敞整洁、生活服务功能齐全、宜居的小城镇。搞城镇化不如搞村镇化。

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了“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”，这是中央第一次这样说，以前的说法都是“在国家宏观调控之下，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作用”，现在不再说“国家的宏观调控”了，这表明国家已经明确了走市场经济的道路。市场经济意味着什么？意味着要建立平等、竞争有序、开放的市场体系。说具体些，就是在医疗、教育、金融等国家垄断行业都要放开，包括农村土地入市。原先的出口拉动和投资拉动可以说走到了尽头，实施农村城镇化就是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，这个新的经济增长点就是启动内需，而启动内需的源点就是农村的城镇化。

我期待的城镇化就是对乡镇或者大的村落进行改造，使它们成为街道宽敞整洁、生活服务功能齐全、宜居的小城镇。搞城镇化不如搞村镇化，一些乡镇人口已不少，改进起来有难度，而一些大的破落村庄、空心村更便于整理。将医院、学校、商场等生活服务功能、资源分流到这些村镇，鼓励分散的自然村人口集中，也可让城里人到村镇来居住，是一件利国利民、惠而不费的好事。我们现在经济下衰滑坡，就是两级分化、城市化和外向化造成的，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抑制大城市的发展，向农村乡镇发展，缩小城乡差别。现在是最后的转轨期，能不能转？从最近的农村工作会议和一些部门解释看，我有点看不透，有点担心。农村城镇化是个发展方向，但如何实现城镇化，上层的思想并没有统一，还在反反复复地博弈拉锯。政府要做的是首先出台切实可行的政策，不是继续喊“保护农民利益，保证粮食生产”的口号，保护农民的利益在于落实农民的权益。再一个就是投资农村公共设施：拓展整洁街道、完善水电设施、建立与城里相近的教育、医疗及社保机构，给农民以创业就业的空间，而不是建广场盖大楼。我看到的城镇化建设现状是这样：要么就不搞，要搞就是政府主导的城镇化，搞些样板工程。所以，企业在这方面也看不到商机。

现在中央发出的信号是好的，但实施起来很难，主要原因是现在形成了利益格局和利益集团，最主要的是利益格局的问题。比如说，城市屹立起来了，农村凋敝了，这就是利益格局。改革开放30年，城乡差别扩大了，为什么？因为城市发展在先，集中了土地、资金和人才，二元结构在强化，农民可以进城，资本却不可以下乡；乡下人可以穷其所有进城买房，城里人却不可以到农村买房，这样的政策形成了社会单向的流动。同样的原因，即使在城郊同一块土地上建的房子，经过审批的就是大产权房，没有经过审批的就是小产权房，同样的房子不同的价格，加剧了两极分化和城乡差别。这种利益格局很难打破，如果农村的城镇化发展起来以后，城市的发展可能受到影响，尤其是房地产业，可能有些泡沫要破灭。

其次是既得利益集团的抵制，比如农地入市问题。十八届三中全会中指出，要赋予农民更多的权利、创新化解社会矛盾的体制，建立城乡统一用地的市场。但是很快就有与三中全会对着干的论调出来了，以保护农民利益、耕地、粮食产量名义，维护现状，甚至强化利益格局。目前的土地入市模式是政府从农民手中收购土地，几万元一亩，然后以几十万、上百万的价格卖给开发商，政府从土地买卖中获取最大利益。

这就是国家利益部门化，部门利益法制化的最好注解。本来三中全会鼓励家庭农场运作，可是不出台配套的政策，家庭农场根本运作不起来，土地也流转不起来。利益集团表面上说保护耕地，保护食品安全，“保证十八亿亩耕地”，应该问：有了耕地就有粮食吗？现在大量的土地没人耕种，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，留守种地的多是“三八六一九九部队”。有地没人种，种出来又不赚钱，这是事实。

大午集团也在搞城镇化，我们是自主的，因为我们的企业在偏僻的农村，我们两千多工人中，有三分之二是本地农民，他们的主要收入不是来自种田，而是来自企业。生产方式的转变带来生活方式的转变，我们是特例，可彰而不可学。但如果给农村开辟一条道路，农村可以发展企业，给农民招商引资发展企业的空间，给开发区的政策，依靠农村企业的发展也是农村城镇化的一条道路。

两年前我写过一篇《农村的四个现代化》，里边曾详细地讲过这些问题。一、农村经济市场化：现在以保护农民为名、以保护耕地为名维护现有集体经济体制，实际上是把农民束缚在了土地上。农民的土地、房产、宅基地，都不能交易。农民最大的财富就是土地，宅基地和房产，这些财产现在都不能流通，把农民束缚住了，得不到资金搞产业。农民的土地不放开，金融就跟不上，农村经济就活不起来。所以我认为，农村的未来，首先是经济的市场化，让农民的财产在交易中体现价值，增加收益。二、农村发展企业化：要把农民组织起来，最好的路子就是企业化。企业化能够最大程度地把土地、资金、劳动力等要素组织在一起，发挥最大的作用。三、农村建设城镇化：我们不能在农村建城市，也不能一直保持农村的状态，而是让农村发展为介于城市和原始农村之间的生态化村镇。其设施是城镇化的，但居民的生存状态是很自由的，有田园风味的。这样的城镇化建设应该农民自主。在实践中，农民的发言权和自主权被剥夺了。农民自己不能立项，政府不批，只能由政府垄断，尤其是土地资源，以土地性质分类来限制土地的流转，而不是看土地的具体用途。如果参照台湾的做法，地方财政一样有保障，农村的土地也可以盘活。四、农村村民居民化：要打破城乡界限，消除城乡差别，首先要突破的就是城乡都不要画地为牢，农民进城，就应该享受市民待遇，市民下乡，也就变成村民。现在我们让城里人有了几十万元的车，几百万、上千万元的房产，城里出现了大资本家，我们却担心农民的土地被兼并，限制农民的土地流动，这是非常不明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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